作者：潘妍
出品：全球财说
二十年前，在网络并不发达的年代，小浣熊水浒卡、宝可梦卡具备天然的社交属性，在一同抽卡、集卡、玩卡的过程中，承载了属于 8090 后的童年回忆。
二十年后，集卡风潮再度回归，新一批的小孩姐、小孩哥为之疯狂，甚至催化出一家年入 40 亿的国产集换式卡牌公司。
2024 年年初，集换式卡牌公司卡游向港交所提交上市申请，距今已过约 6 个月时间，目前尚未有下一步动作。然而在 IPO 的过程中，集换式卡牌屡屡被点名，而此次矛头直接指向了卡游。
被小小卡片拿捏的孩子们
即便是暑期假期，校门外的文具店中依旧人流涌动。
中心货架处，摆满印有各类卡通形象的铝箔包装袋，小朋友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手中都是刚拆开的卡牌。
在店内随处可见携带卡册的小朋友们商量着换卡，专门回购二手卡牌的黄牛正为小朋友手中的卡牌估价。而对于没有用的 " 废卡 "，部分小朋友则直接扔进垃圾箱，甚至有不少整包扔掉，而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上演。
图片来源：小红书
这种现象在低龄学生群体极为普遍。如今，卡牌在孩子群体已逐渐演化成一种新型 " 社交货币 "，甚至可以成为代写作业的报酬。有小学生表示，" 一张小马宝莉卡，能换三道数学应用大题 "。
疯狂氪金的小学生让家长产生疑虑，孩子对于卡牌中的卡通形象并不太感兴趣，甚至根本没有看过相关影视作品，只是热衷于抽卡、交换等行为，这当中必然存在攀比、虚荣心理。为了得到特定的卡牌，孩子不停花钱买卡包，或直接向同学甚至黄牛高价购买。
有些稀有卡面极难得到，于是出现了 " 集不完又戒不掉 " 的怪圈。
如此情况下，一些支持小朋友收集爱好的家长们，也因无法树立正确观念而对孩子购买集换式卡牌产生了抵触。
在投诉平台上搜索 " 未成年、抽卡 " 相关词汇，有多名家长表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孩子偷偷用手机购入卡牌，且短时间内购入金额较大，孩子集卡成瘾。
"15 分钟，12 岁未成年人用家长手机抽卡消费 972.5 元。"、" 未成年充值，从 5 月 27 号到 6 月 1 日多次抽卡，金额达超 4500 元。"、" 未成年盗用她奶奶支付宝密码，卡游抽包达 61 次，总支出 4629 元 "。
不仅如此，拆卡直播的兴起更是进一步助推卡牌热度，在吸引成年人的同时，由于监管难以完善仍有未成年人关注并下单。
以一位抖音粉丝量超 160w 的拆卡博主为例，根据灰豚数据显示，该主播的直播观众画像年轻人居多，超 7 成在 30 岁以下，4 成在 24 岁以下。近 30 日共直播 22 场，总销售量在 100-250w，平均每场销售额 10-25w。
" 也不怪小孩上头，成年人看了也控制不住下单 "。
目前，直播购物的监管框架不够健全，部分主播和平台虽然摆放着 " 未成年人禁止参与 " 的标识，却难有实际措施杜绝未成年人进行购买。
对此，官媒曾多次下场点名集卡不良风气对青少年成长影响，并多以卡游旗下小马宝莉、奥特曼、蛋仔派对等 IP 卡牌举例。近期，北京也有不少小学明令禁止将卡牌带进校园。
图片来源：新闻截图
对于集卡、换卡这一行为，虽有部分家长表示非常不理解，认为这种卡牌产品暗含赌博性质，担心孩子会因此养成不良的消费习惯。但也有部分家长认为，孩子买卡牌与大人投资股市类似，如果孩子能学到回报率和市场波动的概念，也是一种 " 财商教育 " 方式。
只是需要注意的是，对于低龄儿童而言，日常所涉及的交易场所几乎不涉及专业的卡牌收集市场，多为同学朋友、商铺老板、二手黄牛等，难以掌控真实的卡牌价值的评估标准及市场行情，更容易在交易中吃亏。
说到底，这还是一个被成年人群体推动的价值市场。那么问题来了，小小的三寸卡牌到底有何价值？
跟风赌博？存灰色地带
奥秘在于卡牌的稀缺性。
由于卡包内会随机搭配不同稀有度的卡牌，类似 " 开盲盒 " 的随机体验刺激玩家的购买欲。卡游在招股书中也透露，公司为旗下获得授权的 IP 产品建立了完善的 " 稀有度 " 体系。
根据产量差异，通常分为普通卡、常规稀有卡、超级稀有卡、特级超稀有卡、光栅稀有卡和极度稀有卡。部分系列还会引入更细微的稀有度等级，如铂金珍藏及 Q 版稀有卡，在外观、质感及工艺上各有不同。
在卡牌稀有等级的背后是卡牌评级。评级不仅对卡片真伪进行鉴定，同时还能给卡片的品相进行等级划分。评级完成后，鉴别机构会将卡牌放入专业的卡砖中进行封装保存，高分的评级卡牌，相比于未评级的裸卡，其收藏价值及社交属性远高于未评级卡。
目前，市场已有如 PSA、CGC、SGC 等专业为卡牌进行鉴定及评级的机构。专业评级机构的评级标准主要在四角、四边、图案的居中程度、卡面 4 个方面，每项满分 10 分，如果 4 项皆为 10 分则可评为 " 爆金 10 分 "。
可以看出，卡牌品相对于卡牌价值的影响极高，因此消费者对于卡牌产品的品控要求会更高。但有消费者反馈，所购买的卡游卡牌存在瑕疵卡且包含高位卡，严重影响卡牌价值。
近期，" 卡游小马宝莉紫悦 007 涨至 16 万元 " 的消息频频传出。《全球财说》在翻阅二手平台看到，一张被 CCG 评级为 10 分的 SGR 紫悦 007 出售价在 16 万，甚至 20 万以上。
在相关产品主页中，有评论震惊售价太高，卖家则表示：" 对于小朋友来说是很贵，但小朋友有小朋友的玩法，大人有大人的玩法。"
值得注意的是，众多卡牌博主都在讨论传播小马宝莉紫悦 007 价格到 16 万元的消息，而此卡牌的价格也是急速炒作起来。
不可避免地，卡牌文化也渐渐演变成一场 " 投机者游戏 "。《全球财说》发现，同样的一张卡，在没有经过机构评级的情况下，在该二手平台的售价则在万元之下。在高价商品的描述中充斥着 " 持续升值、大隐藏、稀有珍贵、存世 9 张 " 等词汇。
图片来源：闲鱼
对于比较稀有的卡牌，二级市场往往会给出较高溢价，价格会翻倍甚至百倍。例如在 2023 年，两张 " 百万身价 " 的日本宝可梦卡牌在二手平台闲鱼成交，其中 " 黄昏莉莉艾 " 拍出人民币 122.5 万元，宝可梦 " 星卡之王 " 以人民币 98.85 万元落槌。
一套房换一张卡，连许多成年人都玩不起。即便这属于一个小概率的高溢价例子，但在这个圈子从来不缺 " 一掷千金 " 的故事，也一步步抬高了卡牌这个小众市场的价值。
而将卡牌价格炒作起来后，除了赌博性质及收藏属性外，的确存在更加 " 大人玩法 " 的灰色地带，毕竟价值百万的小小卡牌很难引起监管注意。
小马宝莉打造成为新头牌？
" 说到底，不还是几毛钱成本的小纸片？"
此前，有媒体采访生产厂得知，以奥特曼卡为例，五六千张起印的单张价格为 0.1 元，若需求量更大，单张制作成本最低仅需 0.07 元。以目前卡游旗舰店在线销售卡片来看，按盲袋销售的奥特曼卡牌，折算后平均每张销售价格在 0.3 元至 3 元不等。
可见，卡游的卡牌产品毛利率较高，为此有不少人吐槽卡牌产业过于 " 暴利 "。
2021 年至 2022 年及 2023 年前三季度，卡游整体毛利率分别为 58.1%、68.8% 及 67.3%。其中，集换式卡牌产品的毛利率分别为 59.5%、69.9% 及 71.2%，处于高位且呈增长态势。
而作为国内最大的集换式卡商，卡游也确实展现了惊人的吸金能力。
2021 年至 2022 年，卡游分别实现营业收入 22.98 亿元、41.31 亿元，其中集换式卡牌的收入占比为 94.40%、95.10%。期间，经调整净利润分别达 7.95 亿元、16.20 亿元。
然而进入 2023 年，卡游此前高速增长的态势戛然而止。
2023 年前三季度，卡游营业收入同比下滑 46.55% 至 19.52 亿元，其中集换式卡牌收入同比下降 51.87% 至 16.75 亿元。同期，卡游经调整净利润同比减少 172.66% 至 5.78 亿元。
可见，尚未辉煌几年的卡游，核心卡牌业务或开始进入瓶颈期。卡游在招股书曾表示过，奥特曼 IP 为公司贡献了大部分收入，属于核心 IP。
除奥特曼外，截至 2023 年三季度，卡游还拥有小马宝莉、叶罗丽、斗罗大陆、火影忍者、名侦探柯南、哈利波特等 44 个 IP 的授权。
不过或由于 2023 年核心卡牌业务出现下滑，卡游正试图通过培育新的 " 头牌 "IP 以恢复增长。目前，天猫旗舰店中，小马宝莉已超过奥特曼成为新的 " 销冠 "，并成为卡游线下门店的常驻 C 位。
在 2024 年天猫 618 的 " 谷圈周边热卖榜 " 中，卡游包揽了前四席位，其中前三名均为来自小马宝莉系列卡牌。
同时需要注意的是，不同于泡泡玛特主要依靠独家 IP 为主，卡游的 IP 多为授权获得。
根据招股书显示，奥特曼独家授权 IP 的有效期限至 2029 年，斗罗大陆动画、蛋仔派对的有效期限至 2025 年，叶罗丽的有效期限至 2033 年，又多了一丝风险。同时，如名侦探柯南并非是独家 IP，除国外品牌外，国内卡牌品牌卡卡沃也拥有名侦探柯南 IP 产品。
为降低版权风险及构筑 IP 壁垒，卡游需要自创原创 IP。2023 年 4 月，卡游推出了首个自有 IP" 卡游三国 "。2023 年前三季度，三国主题产品累计商品交易总额仅 1.1 亿元，营收占比 5.64%，仍处于起步阶段。
此外，卡游还试图打造多元化业务矩阵，减小对集换式卡牌业务的依赖，加大人偶、徽章、拼图、文具等业务的比重，以创造新的增长引擎。2021 年至 2023 年三季度，集换式卡牌以外的产品带来营收额占比由 5.6% 增至 14.2%。
不过以现阶段来看，以卡游为代表的国产集换式卡牌商，正逐步将具有游戏属性的卡牌，引导成为带有投资属性的产品。2024 年 3 月，卡游曾官宣与 CGC 正式成为卡游战略合作伙伴，为所发行的集换卡提供专业的鉴定、评级与封装服务。
面对 " 天价 " 稀有卡牌以及奥特曼和小马宝莉的诱惑，小朋友们将钱财悉数投入，只为抽到 " 稀有卡 "。在赌博式抽卡、废卡就扔的风气下，对其反感的家长、困惑的路人只会越来越多，卡牌产业的路怕是很难越走越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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