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江人寿：大股东的“爱”——彼时蜜糖今日砒霜

访客 2024-07-22 18:09:25 16325 抢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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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江人寿背靠房地产大股东，凭借负债端的万能险业务做大保费规模、资产端配置不动产两大“法宝”，创造了“成立三年即盈利”的行业奇迹。但随着房地产大潮的退去，大股东曾经的“关爱”，如今却变成公司难以摆脱的“负担”。当下，保险老将的新掌门人傅安平首要解决的是公司的偿付能力充足率难题。

拥有丰富的保险行业监管及管理经验的傅安平，能否将深受大股东拖累、陷于地产“陷阱”的珠江人寿带出生天？

2023年4月，珠江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下称珠江人寿）发布公告称，公司总裁胡国萍已达到法定退休年龄，根据珠江人寿第三届董事会第四十七次会议（临时会议）决议，胡国萍不再担任珠江人寿总经理职务。

一年多之后的2024年5月15日，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广东监管局披露的任职资格批复显示，核准傅安平珠江人寿总经理的任职资格。

在总经理任职资格获批之前，傅安平已以珠江人寿党委书记的身份出席公开活动。

作为唯一一家总部位于广州的全国性寿险公司，珠江人寿曾创造了“成立三年即盈利”的行业奇迹，如今却问题缠身，再度落入亏损境地，偿付能力充足率也逼近监管红线。

珠江人寿最近一次披露偿付能力报告为2021年四季度偿付能力报告。截至2021年四季度末，珠江人寿的核心偿付能力充足率、综合偿付能力充足率分别为52.02%、104.04%，风险综合评级为C类。

“畸形”成长

珠江人寿成立于2012年9月26日，股东包括广东珠江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持股30.15%）、广东珠光集团有限公司（持股20%）、衡阳合创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持股18.96%）、广东韩建投资有限公司（持股10.3%）、广东新南方集团有限公司（持股10.3%）、广州金融控股集团有限公司（持股8.5%）和广东粤财信托有限公司（持股1.79%），注册资本金67亿元人民币。

穿透这些公司的股权关系，可以清楚地看到，珠江人寿多家股东的实际控制人是合生创展集团（0754.HK）的实控人朱孟依家族成员，而这些公司合计持有珠江人寿的股权比例超89.71%。

具体来看，广东珠江投资控股集团（以下简称“珠江投资”）、广东韩建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韩建投资”）分别为珠江人寿第一大股东、第四大股东，合计持有珠江人寿40.45%股份，这两家企业背后实控人为朱伟航。

珠江人寿第二大股东为珠光集团，持股比例20%，法定代表人、董事长为谢炳钊；新南方集团为珠江人寿第五大股东，持股比例10.3%（见后页图表1）。

根据合生创展集团2015年年报披露，朱一航、朱伟航为朱孟依之子，谢炳钊为朱孟依妹夫，为关系密切的关联方。加上衡阳合创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朱孟依家族共计持有珠江人寿89.71%的股权。

合生创展集团1992年在香港成立，1998年在香港联交所主板上市，是一家立足华南地区实现全国布局的综合房地产集团。

● 靠“投资”快速进入盈利期

珠江人寿之所以能够逆势而上，便是背靠大股东实施两大战略：负债端依赖万能险业务做大保费规模，资产端通过配置不动产获得可观收益。

在房地产的上升周期，依托颇有实力的股东，珠江人寿打破了其他传统险企“七亏八盈”的惯例，成立三年后的2015年就实现盈利，且之后的六年连续保持盈利。

2012年至2014年，珠江人寿的营业收入分别为791.63万、3490.21万元、7.14亿元，净利润-8070.79万元、-2.22亿元、-3.5亿元。

2015年开始，珠江人寿开始扭亏为盈。2015年至2020年，公司分别实现营业收入25.93亿元、184.92亿元、150.18亿元、82.34亿元、79.51亿元、118.65亿元，净利润4230.43万元、5.38亿元、2.87亿元、1.03亿元、3.74亿元、3.43亿元。

而公司较快实现盈利的最大功臣是“投资”。

2015年至2020年，公司投资收益分别为24.42亿元、33.34亿元、45.15亿元、35.19亿元、39.21亿元、41.4亿元，合计218.71亿元，超过同期公司利润总额的10倍。

2021年，珠江人寿实现规模保费收入163.42亿元，较2020年增长68.67%；投资净收益为36.21亿元，较2020年下降0.7亿元；2021年净亏损4.08亿元，由盈转亏。

● 关联交易埋下“地雷”

联合资信报告显示，2020年珠江人寿权益工具、信托计划和不动产投资等高收益资产规模较大，投资资产收益率处于较高水平。另一方面，珠江人寿不动产投资规模处于较高水平，相关行业未来市场走势及政策变动对不动产投资产生影响，且有部分信托计划发生逾期，存在一定风险敞口，投资资产面临的相关风险值得关注。

截至2020年末，珠江人寿权益类资产投资余额208.96亿元，占投资资产总额的比例为28.28%，其中股票、未上市企业股权、股权投资基金占比分别为7.26%、1.81%、19.22%。

不动产方面，珠江人寿房地产项目主要集中于北上广等区域，2020年末不动产投资余额178.22亿元，占投资资产总额的24.12%，处于较高水平，且不动产投资期限以5年期为主，资产的流动性及短期变现能力较弱。其中，单一最大不动产项目投资金额为27亿元，占不动产投资的15.15%，单一客户集中度较高。

此外，2020年末，珠江人寿的资金信托计划投资余额160.11亿元，占投资资产总额的21.67%。但需要注意的是，上述报告指出，珠江人寿共有3笔信托计划发生逾期，涉及本息共约30亿元。

不仅如此，珠江人寿及控股子公司对全部关联方的投资余额超过监管要求上限，关联方长期占用的多数保险资金尚未完全收回。尽管2021年珠江人寿未新增向关联方的投资，但受监管关联方交易统计口径调整和新增关联方名录的影响，珠江人寿关联交易统计余额大幅增长。

评级公告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末，珠江人寿对关联方的投资余额为273亿元，较上年末增长108.62%。值得一提的是，珠江人寿曾因关联方长期占用保险资金于2021年3月受到中国银保监会行政处罚。截至2021年末，珠江人寿已收回关联方长期占用资金6.79亿元，未收回部分的余额为20.65亿元。

2021年3月，珠江人寿因项目子公司融资借款超过监管比例规定、保险资金违规用于缴纳项目竞拍保证金、关联方长期占用保险资金等违法行为收到了银保监会的行政处罚决定书。

在这则处罚中，可以窥见珠江人寿向朱氏家族产业输送资金的一角。

行政处罚决定书显示，2019年4月，珠江人寿向宁波安宸基金投资5亿元，用于开发广州新瑶投资有限公司的增城新围项目，约定用途为支付土地出让价款及工程建设款。而实际过程中，珠江人寿投资金额5亿元经多次流转，扣除各流转银行账户原有余额后，仍有3.37亿元资金流入珠江投资账户，用于新塘镇群星村经济联合社项目竞拍保证金。

珠江人寿就关联交易风险表示，公司关联交易主要是成立初期2013至2014年进行的投资，“鉴于早期公司投资能力、风险控制能力有待提升，且当时保险行业的投资收益率较低，为控制投资风险，股东方用投资回报较高的优质项目来反哺公司，所投资项目均具备较好的区位或行业优势，具备真实商业背景和合理交易对价，这是公司实现开业三年盈利的重要因素。”

中债资信在2022年6月出具的评级报告中指出，珠江人寿部分关联交易涉及房地产行业，且大量投资资产集中于股东方，或对公司投资形成一定拖累。

自2015年以来，该公司也在逐步化解历史存量关联投资问题，累计退出了关联投资近30亿元。公司方面表示，“未来该公司将通过不断扩大资产规模，积极拓展外部项目，引进战略投资者补充资本金，择机赎回前期关联投资等方式，逐步降低关联投资比重。对于关联方占用保险资金的问题，公司已加大催收力度，安排部分项目回笼资金，通过规模较大项目的收入分配压降关联交易余额。”

偿付能力困境

根据银保监会对保险公司偿付能力的管理规定，核心偿付能力充足率不得低于50%，综合偿付能力充足率不得低于100%，风险综合评级在B类及以上。

由此看出，珠江人寿最近一次披露的偿付能力已逼近监管红线，且风险评级不达标。

从此之前几年的情况看，尽管珠江人寿连年实现盈利，但公司的核心偿付能力指标持续下滑。根据联合资信评估有限公司的报告，2018年末珠江人寿的核心偿付能力充足率为87.03%。2019年6月末，其核心偿付能力充足率降至77.85%，半年就下滑了近10个百分点。

2020年四季度偿付能力报告显示，珠江人寿核心偿付能力充足率继续下滑至74.33%。

为了稳定和提高偿付能力充足率，珠江人寿2019年分三次共发行总额31.5亿元的资本补充债券。2019年3月26日发行的第一期资本补充债券“19珠江人寿01”规模18亿元，期限为5+5年，前5年利率为6.25%。第二期“19珠江人寿02”于当年6月21日发行，规模8.25亿元；第三期“19珠江人寿03”于当年9月24日发行，规模5亿元。

这三期资本补充债券的成功发行，使珠江人寿的综合偿付能力充足率得到提升，从2018年末的102.48%提升至2019年6月末的120.46%。

2024年2月26日，“19珠江人寿01”到期，珠江人寿发布公告称对该笔债券不行使赎回选择权，未赎回部分债券利率为7.25%。第二第三期债券临近满5年时，公司也将面临赎回选择权行使与否。

对于公司不行使债券赎回选择权，业内人士表示，珠江人寿的偿付能力充足率仍然面临很大压力，如果赎回资本补充债券，可能会进一步降低其偿付能力充足率，使其低于监管要求，必将严重影响公司业务的开展。

国信证券分析师孔祥认为，偿付能力充足率不达标是保险公司不赎回债券的直接原因。根据《中国银行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关于保险公司发行无固定期限资本债券有关事项的通知》的规定，保险公司发行的无固定期限资本债券，赎回后偿付能力充足率不达标的，不能赎回；支付利息后偿付能力充足率不达标的，当期利息支付义务应当取消。

股东自顾不暇

得益于股东资源迅速盈利的珠江人寿，当下不得不面对房地产大潮退去之后的一地鸡毛。过去股东的“支持”，今天留给公司的却是难以承受的“负担”。

根据珠江人寿披露的2023年年度信息披露报告，截至2022年末，珠江人寿第一大股东广东珠江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所持有的该公司7.37亿股（持股总量的36.5%）为质押状态，第二大股东广东珠光集团、第五大股东广东新南方集团有限公司所持有的全部珠江人寿股权（20%）均为质押状态。

截至2023年末，珠江投资、珠光集团及新南方集团分别质押珠江人寿7.37亿股、13.4亿股及6.9亿股股份。

也就是说，2023年末，珠江人寿27.67亿股股份已被朱孟依家族质押，被质押股权占朱孟依家族所持股份比例为46.04%，占总股本的比例为41.3%。

近年来，随着房地产市场迈入低迷期，朱氏家族面临着不小的挑战，2024年3月，合生创展集团还与珠江投资进行了大规模组织架构合并。

2023年，合生创展集团地产板块销售规模大约325.83亿元，较2021年的517.36亿港元，已缩水上百亿。

可以预计，珠江人寿未来得到大股东实力支持的几率微乎其微。

临危受命，

“老将”能否解困

2023年4月，珠江人寿发布公告称，由于该公司总裁胡国萍已达到法定退休年龄，根据珠江人寿第三届董事会第四十七次会议（临时会议）决议，胡国萍不再担任珠江人寿总经理职务。

2024年5月15日，金融监管总局广东监管局发布行政许可信息，傅安平获批担任珠江人寿总经理，这对困境中珠江人寿而言是一剂强心针。